第二十七02
再延伸，這個悌，“兄道友，弟道恭；兄弟睦，孝在中”，兄弟和樂，進而同仁和樂，“家和萬事興”，這個團體興旺，出人才，事業(yè)會越做越好。包含在團體當(dāng)中，“出則弟”，都懂得尊重團體當(dāng)中的長者，這團體就變成一個大家庭，很溫暖，大家團結(jié)力量就非常大。而且和氣，都是一家人的氣氛，大家工作心情愉快，工作效益效率鐵定更好。天時不如地利，地利不如人和，這種和諧團結(jié)的氣氛，對團體是最大的無形力量，這是錢買不到的東西。所以，我們要扮演好臣的角色，首先要在《弟子規(guī)》、在經(jīng)典當(dāng)中扎好我們的德行根基，進一步就能扮演好這個角色。
而我們之前在“臣術(shù)”這個單元，第一個重點，第一個為人臣應(yīng)該具備的德行是“立節(jié)”，能樹立自己的節(jié)操，也是樹立德行。而操守當(dāng)中，歷代選賢舉能最重要的兩個標(biāo)準(zhǔn)：舉孝、廉。孝順，他能移孝作忠；廉潔，他不貪污。孝是做人的根；廉是做事的本。古人他們在認(rèn)知事物的道理，都是“君子務(wù)本”，抓到根本。您看我們現(xiàn)在很多招聘，或者公務(wù)員招考，有沒有抓到忠臣的根本？招聘當(dāng)然是要找好的官員、好的公務(wù)員，但是有沒有真正從最重要做人做事的“孝廉”著手？以至于成立政黨是要為國為民，所招的黨員當(dāng)然也要以孝廉為準(zhǔn)。假如不依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，進來的人私利私欲都很重，那鐵定為官就會貪污腐敗，最后可能連政黨都會被他給拖垮。所以家也好、團體也好，要能夠成就棟梁之才，絕對離不開孝廉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。
我們接著來看一個廉潔的榜樣。我們看六十二句，在第四冊五百四十六頁，第五行。這是講到楊震的清廉，我們一起來把經(jīng)文念一遍：
【楊震字伯起。弘農(nóng)人也。遷東萊太守。道經(jīng)昌邑。故所舉茂才王密為昌邑令。謁見。至夜懷金十斤以遺震。震曰。故人知君。君不知故人何也。密曰。暮夜無知者。震曰。天知神知。我知子知。何謂無知�！�
楊震是東漢人，字伯起，他出生在弘農(nóng)這個地方。他遷官到東萊太守，剛好要去上任的過程，途中經(jīng)過昌邑縣，而剛好那時候昌邑縣令就是他所推舉的秀才王密，他在那里當(dāng)縣令。當(dāng)初楊大人推薦，對于王密也有知遇之恩，所以恩人來了，也恭敬的去拜見�！爸]”，是前去拜見。
剛好到夜里，王密身上帶了十斤的黃金，他就拿出來�！斑z”，就是要送給楊震。楊震看到這個情況，說道，“故人知君”，“故”是老朋友。我是你的老朋友，我是了解你，覺得你有德能可以勝任縣令，所以向上舉薦你，可是你今天做這個動作，讓我感覺你是不理解我，“不知故人”。這到底是為什么？朋友之間貴在相知。
其實，今天王密拿黃金來給楊震，這不只是不了解他，說嚴(yán)重一點，更是侮辱他的人格。怎么連這一點都不相信楊大人的品德？所以，人跟人有時候要信任不容易。面對他人的信任要珍惜，面對別人的不信任，在這個時代也要心平氣和面對。甚至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說法，說什么天下烏鴉一般黑，其實是錯誤的。為什么？人之初，性本善。有受過圣賢教誨，有很好家教的人，他在不好的社會風(fēng)氣之下，他還是可以屹立不搖的。所以，王密送錢給楊震，一來是不夠信任楊震的人格；二來，可能還是有私心，送錢可以繼續(xù)培養(yǎng)交情。其實為官者所有的精神，都要用在體恤人民的苦難上，這才是為國君分憂解勞，這才是好官。假如都花在培植自己的關(guān)系勢力，那就變成搞私黨，而且搞私黨就會形成很多派別，最后在那里謀私利，甚至對立，在那里爭斗，搞成黨爭，這對團體、對國家的損害是最大的。君子合群，但是絕對不結(jié)黨營私，《論語》講的，君子“群而不黨”。
當(dāng)下，楊震這么表達了，王密還是有點遲鈍，有點固執(zhí)自己的意思。人有時候還是會有點昏昧。其實，我們相信王密還是有一定的學(xué)問修養(yǎng)，但是在洪流當(dāng)中能立得住，也是不容易的，要到“大丈夫”才行。不然，就得要像楊震這樣有德之人給他適時的提醒。接著，王密當(dāng)下說，“暮夜無知者”，現(xiàn)在是夜晚，反正沒有人知道、沒有人看到，沒關(guān)系，這是表達我一點心意。這句話講得好像挺有道理，表達心意。我們思考一下，楊震舉薦王密為官，為國家舉賢才，要回報這個恩德，那就是把你的工作做好，成為一個好官，讓天下人都說：楊震有眼光。這才是真正回報他的知遇之恩！
結(jié)果，楊震聽了之后說道，怎么會沒人知道？上天知道，“天知神知”，天地神祇，甚至于我們老祖宗都在看！我們做違背良心觸犯法律的事，我們祖宗在天之靈都流眼淚。我們的祖先是最愛護后代的，留下了這么多經(jīng)書典籍，經(jīng)書典籍的背后，不都是老祖宗的慈悲？而確實天地神明，甚至我們這些圣賢祖先，他們都有“知”的，神知。這個真相，歷代做為華人其實都很清楚。
比方，我小的時候，我們住的那個地方就有“龍虎塔”，龍虎很大很長，我們都可以走進龍的身體里面去，龍的身體里面畫的是地獄變相圖。我們文化里面，特別擅用藝術(shù)來教化老百姓。從小我們就知道，惡有惡報，善有善報。我們上小學(xué)看布袋戲，都是演郭子儀，都是演這些忠孝節(jié)義，忠臣的后代有好報，奸臣都遭惡報，教育我們這些孩子的心靈。
而在《禮記》當(dāng)中，“祭法”這一個章節(jié)，天子就有立“七神”讓老百姓可以祭祀。其中我們很熟悉的，門神（戶神），還有灶神爺，都是在這七神當(dāng)中。
其實這個道理不難理解，人總要恭敬虛心的來感受領(lǐng)悟宇宙的道理。所以老子說，“天網(wǎng)恢恢，疏而不漏”，世間有法律，整個天地有天律在執(zhí)行，人一生所積累的善惡，最后絕對是有審斷的。甚至于起心動念，一言一行，統(tǒng)統(tǒng)都有記載。這個真相在《俞凈意公遇灶神記》真實的事例當(dāng)中都表現(xiàn)出來，俞公算讀書人，自己跟幾個朋友成立了文昌社，都是依照這些教誨去做，但是都做表面，而且意惡太重，起心動念太多邪念惡念，積累了很多惡的行為。
“我知子知”，你跟我也都知道，怎么可能沒有人知道。從這里，我們有一份恥心，不能違背良心；有一份畏心，敬畏惡有惡報，敬畏天地鬼神，有司過之神；進而要有勇心，要去改正錯誤的行為，嚴(yán)重的習(xí)氣。我們相信王密經(jīng)由楊震這么一點化，應(yīng)該恥心、畏心、勇心都能提起來。所以善友為依靠，“以文會友，以友輔仁”是非常重要的。好朋友之間，談話都是經(jīng)典的教誨，不是聚在一起言不及義，談的都是沒有意義的事，甚至還是造口業(yè)的事，這就沒有盡朋友的道義。
楊震的這一份清廉，也感召來護蔭他的后代子孫，他的兒子秉、孫子賜、曾孫彪，統(tǒng)統(tǒng)做到三公的位子。三公下來是九卿。他們四代三公，都是人臣到了極富貴的地步，所以，“積善之家，必有余慶”。而“福生于清儉”，福氣從哪里來？清廉、節(jié)儉。清廉得大福，從楊家這個示范我們就可以深刻感覺到。后世楊家的子弟，他們的堂號叫“四知堂”。我們可以想象，堂號是我們進自己家門時，一抬頭就看見堂號，楊家的后代每次進門，就會提醒一次祖先的風(fēng)范，相信他們一定都很清廉。就像林則徐先生的后代都不抽煙，楊家的后代不貪污，大舜的后代都是孝子，要效法祖先，不可以侮辱祖先。
而唐太宗皇帝有一次經(jīng)過楊震大人的墓，也是仰慕楊大人的德行，親自祭拜，親自寫了一篇祭文，是唐朝太宗皇帝親自祭奠的。當(dāng)時候房玄齡大人說道，“楊大人在天之靈應(yīng)該很寬慰，經(jīng)過幾百年之后，天子親自給他寫祭文�！彼�，這些忠臣他們的精神確實如文天祥先生說的，“是氣所磅礡，凜冽萬古存。當(dāng)其貫日月，生死安足論”，他這個正氣在天地之間，延續(xù)長存下來。其實，我們在讀著這些圣賢的風(fēng)范，是用真心去讀，他們的正氣就跟我們交感，照在我們的身上，甚至于他們的精神跟我們的心靈就合而為一。
民國初年的王善人，他不識字，最后孝悌到達極致，能夠通達倫理道德的經(jīng)義，還給人家講經(jīng)典，那沒有別的，他是孝悌之至，通于神明。而且，他聽每一個圣賢的故事，聽一個他就學(xué)一個，把他們的精神跟自己融在一起。他看到一個故事，一個圣賢人為了道義，奮不顧身，不畏生死，剛好他發(fā)生這樣的情況，他自己也是不畏生死，結(jié)果就在那樣的精神當(dāng)中，走著走著，感覺眼前一片光明，他智慧開了。等于是他那一份心跟圣賢交感，冥冥中圣賢都護佑著他。
這是“立節(jié)”很好的榜樣。
我們接著再看下一句，是在第四冊五百四十二頁，在第四行，我們一起念一下：
【昔者晉平公問于叔向曰。國家之患。孰為大。對曰。大臣重祿不極諫。小臣畏罪不敢言。下情不上通。此患之大者。】
一開始提到的，“昔者”，這是歷史上的記載，《后漢書》里講到的。昔者就是過去。從前春秋戰(zhàn)國時代，晉平公請問他的臣子叔向。叔向，我們在上一節(jié)課也有提到，他跟同僚很好的配合來勸諫君上，這是非常忠誠的臣子。而平公懂得請教，這也是難得。他請教，國家最大的憂患、禍患在哪里？結(jié)果叔向講到了，重要的大臣重視自己的官位俸祿，不敢盡力極力的勸諫國君的過失，而基層的臣子畏罪（怕被降罪、獲罪），不敢講真話，不敢把問題說出來。這樣子，整個民情、整個政治的現(xiàn)況就沒法傳到國君那里，下情不能上達，很多情況就沒有處理。比方說，老百姓的疾苦沒有去愛護照顧，甚至冷漠，更無忌憚的去壓榨老百姓，那鐵定老百姓會埋怨，甚至?xí)饋矸纯�。所有國家的情況不及早處理，情況只會惡化，就像治病的道理一樣，所以不能通達，最后往往國家都要敗亡了，國君還在那里歌舞升平，這在很多亡國之君都有相同的情況。
這里的問題出在臣子沒有氣節(jié)、沒有忠貞，我們看到大臣貪戀他的祿位、貪戀他的富貴，他怕勸諫之后，皇上不喜歡他，然后他怕官位保不住。而我們看歷代這些忠臣，他們常常因為極諫被貶官，可是不改他為人臣的職責(zé)，像范公（范仲淹），他被貶了好幾次，但后來還是又被升官。其實那是天子一時間判斷不清楚，等真正冷靜下來，真正把事情搞清楚，又能受重用。而在被貶官的時候，也沒有絲毫的難受，范公講到他坐在船上，被貶得挺遠(yuǎn)的，貶到三千里之外，他說：“豈辭云水三千里，猶濟瘡痍十萬民”，雖然被貶了三千里遠(yuǎn)，到了那個地方還有十萬的百姓，他可以代表國君好好的愛護老百姓，還是可以盡忠，只要能盡一份忠誠，他就理得心安。但是，該勸的時候沒有勸，這已經(jīng)失了為臣之道。而他的兒子也承接了他這一份好的氣節(jié)，范純?nèi)氏壬?dāng)宰相的時候說道，“言不用，萬鐘非所顧也”。他那時候是正宰相，比他父親的職位還高。他說道，假如皇上不采用他所說的這些諫言，再高的俸祿他也不會放在心上。皇帝不聽，他可能就辭掉官職來提醒皇上，他總不能尸位素餐。
所以，大臣要勇于勸諫，小臣也要勇于把真實情況反應(yīng)，絕對不能怕獲罪。孟子給與我們讀書人一個勉勵，說道：“富貴不能淫，貧賤不能移，威武不能屈”。能做到這三點，絕對在為人臣的氣節(jié)可以立住。不受富貴污染，貧賤也不會改變氣節(jié)，縱使遇到勢力的脅迫也能鼎立不搖。所以，叔向提的這個重點，確實是國家很大的憂患，為人臣能夠下情上達，這樣就能政通人和，假如下情不上達，就變成粉飾太平，報喜不報憂，最后情況嚴(yán)重就沒有辦法處理了。 |
